七一冰川的歷史背景;七一冰川全景圖
離開嘉峪關城樓,上路朝南走。這個方向的確定,是因為車里指南針的方向指著S。而且不管是車上導航還是百度了文字都顯示從嘉峪關到七一冰川的路線,也是朝西南方向走。
此時,午后十三點的太陽就在我們抬眼的上空強勁發著熱光。但我的意識就像被輸入了魔法般倒不過來,我心目中的肅南縣一直深藏在嘉峪關東南的祁連山腹地。那么,就讓七一冰川在我想象中的東南方等著我吧。
車子在拐上215省道向西行了一公里左右,右邊不遠處黑黢黢的山丘,氣象嚴肅而詭異,如黑著臉的彪形大漢,讓人心生畏懼。
峰回路轉,山丘南邊卻閃著波光的亮晶晶一片,分明是湖水。與緊依的干巴巴寸草不生的山丘相比,湖水的出現,令眼前溫柔許多。如果山丘是沉默強硬的男人,那么,湖水就是靈動柔軟的女人。
湖畔立著一個牌子,上有“黑山湖”字樣。想必那山應該叫黑山吧。我心里猜想著,很想知道我為它杜撰名字的這個山丘后面是什么,有沒有黑山老妖。
又暗自竊笑,人一旦幼稚起來,任何年齡的人都會像個孩童。只是看了一點盜墓探險類的小說碎片,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滿眼霧水,總以為山里有妖魔水里有迷宮。妖魔青面獠牙陰森可怖迷宮九曲回旋不可見底。
車轉彎朝南,黑山湖在我們后面越來越遠。祁連山卻在我們前方越來越近。兩邊的地貌由砂石逐漸變為草地。草并不茂密,一副沒有規矩不管不顧以大欺小競爭激烈卻又是逍遙自在的樣子,放肆生長,盡管高挑地招搖,盡管怯懦地存在。
山丘如同拉近的鏡頭在車兩邊遠遠近近的地方閃過。一重重比山丘更好的山體出現的時候,我們已經拐了幾個彎。陽光早已不見,半山腰黑色的霧氣彌漫,有幾只鷹或者別的什么大鳥從還不是太高的山頂展翅騰空,在高空盤旋幾圈,又俯身下沖,消失在詭異的霧氣中。
所有記憶中關于祁連山清晰的模糊的神秘印象全部化成我此時的莫名喜悅。幾個彎之后,車子開始爬坡,道路也由先前的平坦變得坑洼不平起來,水泥路風化成石子路,輪胎在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窩子里顛簸著,車子如同海浪中起伏不定的船只。
天氣越發陰沉了,只有縈繞在半山腰的云霧由先前的烏黑變成現在的灰白,演繹著山中十里不同天的景象。
下雨了,雨滴噼噼啪啪打在玻璃上,一陣霧氣襲來,在車子前后左右若即若離,如果不是我們兩輛車緊跟著,你會覺著全包圍狀的霧氣深處那隱約的遠近山峰是非現實的景象。
在車輛的顛簸中及周圍幻境般的景象中,我的胃里開始翻騰起來,惡心嘔吐的感覺一陣緊似一陣,車子正在下坡,前方正要通過被水沖塌的路面。
我忍著難受,打開了車窗,外面初冬的氣息一下撲了進來,車里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不打冷戰的。但沒有人吭聲,或許大家理解我開窗的意圖,也或許愧疚這路段不能停下的行進。
想不起向祁連山腹地開拔了多久,因為一路只有我們兩輛車前后相跟著,車里有一半人睡著了,剩下的一兩個也是緊張陪伴著司機,幫他看著前方路面。
我終于沒有嘔吐,但胃里的翻騰時而休息時而活躍,像周期極短的休眠火山。我在昏昏沉沉中拿手機抓拍兩邊的風景。
對我來說,祁連山就是一個許久以前樹立腦海眼前的路標。我曾經以為看到祁連山包括賀蘭山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他們永遠只是一個地理名詞,只有讓我幻想的份兒,卻不會真實在我眼前出現。
如今,祁連山出現了,我在它腹地做深入尋訪,似的仰慕者,身體壯況卻讓人沮喪。當暈車狀將我擊打的全身無力的時候,我頭靠在車后排座位的枕墊上,頸椎也熱鬧的僵硬起來。
脖子右邊的一根筋似乎被長久保持的一個姿勢抻直到極限,恢復不到原來的位置,右邊的后腦勺也疼起來,一下一下脈沖般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徹底粉碎了我所有的興趣。才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最想要的是健康。其他美景啊愛情啊金錢啊都統統扔一邊去了。
這都不算什么,只是當晚我用酒店的wifi試圖將暈車狀態并頭疼狀態下拍攝的祁連山真容傳到QQ空間時,卻不小心全部給刪掉了。為次,我在暈車頭疼癥狀徹底消失的那會兒,內心著實難受了好一陣子。祁連山終究在我心目中保存著她神秘的面具,我大腦對于她的印象被暈車的惡心全部沖沒了。而在身體不適中拍到的圖也沒了,一張都沒了。這讓我感覺有點匪夷所思。
不小心刪除圖片是那天晚上的事。那天下午,我們在時而驟雨時而邪風中行走了一百多公里,到了海拔三千米左右的地方。那里天空明亮起來,太陽在大塊的云朵中似笑非笑,路兩邊是遼闊無際的草原,遠處竟然有幾十只羊在淡定的吃草。
我下了車,干嘔了幾下,掙出幾滴眼淚。胸口發悶氣息短促,同行的領隊一本正經半是同情的跟我說,像你這種狀況,去西藏根本不行,這才是海拔三千二百米,到了西藏你的身體吃不消的。
我擦了擦伴隨干嘔流出的眼淚,蹲在地上嘆氣說,我也認為我去不了西藏,去不了就去不了唄,留下許多遺憾也是對那些地方莫大的牽掛。
休息約半小時,大家喝水的喝水,充饑的充饑,補足了能量,車子繼續向七一冰川靠近。
過了草原,高山草甸的邊緣開始斑駁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雨停了,空氣中滿含著水汽,一開車窗,濕氣便打潮了發梢。石子路越發難走,車子一腳深一腳淺近乎要側翻般趟過兩截被山洪沖垮的路段,同車中自駕去過西藏的Y忍不住喊出聲,媽呀,這比西藏的路還難走。立馬就有人批評她擾亂軍心。她用手捂住嘴將她后續的話堵了回去。
導航顯示再有十公里就到七一冰川的時候,大家都興奮起來,因為雪白的多個山頂已經在重山中向我們招搖。
就像唐僧取經的第八十一難,該來的終究要來。又是兩節被沖垮的路面橫在我們眼前。前面有兩輛車停下,湍急的混濁水流將兩米寬路面沖蝕半尺深的樣子,如同一個沒有蛟龍的淺淵。三個男子站在路邊,商量試探著水流下面的確切深度,權衡是否可以開車過去再開車回來的可能性。
兩節沖垮路面間隔四五米的樣子,就是說,車子即便趟過這節水流急速的路面,不一定能趟過下一節路面。而且,過去并不意味著能過來。
眼看著冰川就在眼前,沒有人愿意放棄試一試的做法。前面的兩輛車其中的一輛日產皮卡首當其沖做個試探開進了水中路面,在顫顫巍巍中開了過去,所有的人都聽到車底盤磕到水中石頭的聲音,人們一致認為,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則,我們將找不到回家的路。
眾人的智慧加在一起就是真理,皮卡在那邊平坦處調了頭再往回開的時候,卡在水里的石頭上動彈不了,三個男子站在路邊指揮,倒退,向左打十五度方向,轟油門。
皮卡終于沖上來了,伴隨著兩次咔咔聲。所有的人看在眼里,驚在心里,雖然帶著靠近冰川卻不能端詳其貌的遺憾,還是無奈的原路返回了。
就這樣,整個下午,冰川最終像一個飄忽的隱者,我們看見了他的影子,卻看不見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