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貓 黃山;健康貓貼吧
陸續有私教趕來廣州天河區新塘派出所報案 林婷玉/攝
8月20日，健康貓發布公告，稱已向警方報案并立案
8月中旬，廣州天河區新塘派出所陸續接到來自全國各地的“受害者”報案，聲稱其被一款運動app“詐騙”，被騙金額少則數萬，多則上千萬。目前報案人數已超千人，且還在增加中。
記者查詢資料得知，這款運動app名叫“健康貓”，上線于2015年3月，專為客戶提供教練預約和課程預訂服務，是廣州大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產品。
該公司官方數據顯示，在該平臺注冊的各類體育項目私人教練有25萬人。在平臺注冊成為私教后可以通過授課賺取課時費以及課時補貼。今年5月開始，健康貓平臺出現不能提現的情況。對于停止提現，平臺稱是私教惡意所致并已報警立案。8月15日，記者聯系各方采訪。多名私教向記者講述了他們的遭遇。
鼓勵還是惡意? 私教與平臺方各執一詞
蘇敏(化名)是福建晉江某小學的體育老師。2015年12月，她在同事的介紹下成為健康貓平臺田徑項目的私教并發布課程，而在這三年中，她并未在線下進行過私教授課課程，而是通過“健康貓助手”注冊小號，再用這些小號購買自己的課程賺取課時補貼。剛開始一天12節田徑課，一節課300元，一天有課時費3600元，每節課她能拿到2%的課時補貼。2016年，蘇敏開始在平臺發布團購課程，一節課上限人數100人，每人收取50元課時費，這樣下來一節課的課時費有5000元。而平臺并沒有時間限制，蘇敏一天可以發布12節課，能刷出6萬元的課時費，當時還有2%的課時補貼。課程結束后課時費即可進入平臺賬戶，補貼則在課程結束10天后進入她的平臺賬戶。確認提現后，她要等上10天才能在個人銀行賬戶上查詢到。
現在，蘇敏平臺賬戶上有120萬元，而她自己實打實投入的金額是60萬元，除開小部分積蓄，大部分是通過信用卡貸款來的。
記者了解到，為了吸引私教用戶，健康貓在上線最初的3個月里，給予私教的補貼達到課時費的15%，提現3天到賬。自2015年6月后，健康貓對私教的補貼率逐步下調到了5%且提現5天到賬，此后補貼率又從5%降到2%，到賬時間也從5天變成7天，最后調整為10天。
多位早期就加入健康貓的私教表示，平臺并未禁止行為，在他們的內部微信聊天群中，相關負責人反而鼓勵用戶不斷用這種方式投錢做業績。在2017年的大部分時間里，補貼率和提現到賬時間維持在1.5%和7天，相對平穩。2018年2月，平臺出現一次短時無法提現，然后補貼率驟然升到15%，相繼回落到10%和8%。同時，相關負責人對業績的督促力度也明顯加大。賀玉(化名)來自湖南長沙，在健康貓上注冊成為私教已有3年，這個時長跨度的私教被稱為“鐵軍”。賀玉稱，后期為了“搞錢”，平臺相關負責人甚至教私教如何貸款。
除了刷課，私教每邀請一個新人成為私教，都可以獲得津貼，根據邀請人數的不同，普通私教可以晉升為小、中、大隊長，每月津貼也越高，但只有完成業績指標才能獲得。楚杰(化名)來自北京，作為小隊長發展了近20人注冊健康貓，2018年2月拿到了500元補貼。
無法提現只因惡意? 公司稱已報案并立案
今年5月起，健康貓再次出現無法提現的情況。系統給出的理由也一直在變：銀行接口問題、技術人員調試、財務系統調試等等。而點擊提現的時候，先是顯示提現失敗，繼而賬戶里的錢會自動轉入個人設置中的“其他收入”中，隨后這筆錢會再次轉回賬戶，但金額又多了一些。按照健康貓當時公告的說法，這是由于升級調試期間為彌補私教損失，“系統自動代約”的課時補貼。也正是從這時候開始，賀玉開始意識到可能出問題了。
8月10日，健康貓推送了一份系統公告。在公告中健康貓表示，部分私教用戶“利用軟件、伙同他人等方式，在公司推廣期間，利用公司補貼政策，惡意套現”，并附上了一份已在廣州市公安局天河分局立案的立案通知書。
“平臺鼓勵私教，到最后私教卻被告知是惡意。”賀玉感到很憤怒。從2015年到現在，通過不斷循環，她投入健康貓平臺的金額已經有130萬元，這些錢里面包括她通過各種渠道的貸款，而與她一起的40多名私教投入平臺總金額超過一個億，最多的一個人投入了1500萬元。
8月中旬，全國各地私教陸續來到廣州天河區新塘派出所報案。目前報案人數已在千人以上，而且還在增加中。廣州市公安局天河分局已成立了專案組，但尚未立案。
平臺盈利模式有詐? 各地私教陸續到廣州報案
周武(化名)是廣西某體育院校大二的學生，國家一級運動員。“你沒跟上隊伍，有好機會，專屬于體育人的創業機會。”周武是在老師的宣傳下加入到健康貓的，他在平臺上發布的是武術課程。如今，他有17萬元在平臺上不能提現。眼見著即將開學，他的學費還沒著落。而最讓他害怕的是還沒畢業便可能要背負一大筆債務。
和周武一樣，健康貓私教中很多都是體育類院校的師生或畢業生，或因為老師的宣傳或因為同學的邀請注冊成為健康貓私教。
張宇(化名)是華中師范大學的畢業生，今年6月份受同學魯捷(化名)的邀請成為健康貓私教，正是這兩個月，讓他“沉”在健康貓的38萬元取不出來，這其中24萬元是借貸而來。而魯捷涉及的金額則有400多萬元，為還款，已經把房子賣了。
出于對老師的信任，魯捷加入健康貓做私教到現在已有3年。2015年，華中師范大學老師黃山曾公開鼓勵學生加入健康貓成為私教。據公開資料顯示，黃山于1997年7月任職華中師范大學體育學院教師，2015年10月13日任職武漢大自然體育產業發展有限公司法人、董事長，同時他也是大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東。
“是否曾經懷疑過這種模式?”面對這個問題，賀玉表示，“依托互聯網+體育平臺，從技術人才到創業者轉型”這個說法很有吸引力。“滴滴、小米，初期都是燒錢的模式打開市場。”健康貓提供的補貼在她看來是“可理解”的。
在8月15日發布的最新公告中，健康貓稱，公司因惡意被套現10多億元，而前期大量套現走人的私教卻在網上惡意攻擊他們。就無法提現的問題，健康貓給出了以下處理方案：自簽訂協議起，每6個月1次共2次返還30%的本金現金，剩下的70%的本金，或以購買健康貓的電商產品，或以“共享運動器材的代理商款項+20%的跑步機廣告收益”抵扣，如果仍要現金，則得3年內再返還，還有以股權(留存款50萬以上)或者SaaS系統推廣費作抵扣。
面對這個處理方案，私教們選擇不再相信，不與平臺簽訂協議，并陸續趕到廣州報案。
8月13日，蘇敏從福建晉江搭高鐵來到廣州報案。她希望警方能盡快立案，讓她把資金提現。若不能，按照她的計算，她得不吃不喝工作三至四年，才能還清24萬元的貸款。（南方工報全媒體記者 周禮雄 林婷玉）
“工人在線”責編：孫科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