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日，在土耳其西部海濱小城迪基利，警察護送一名被遣返的難民。根據歐盟與土耳其就解決難民危機達成的協議，在希臘申請避難失敗的難民4日起被遣送回土耳其。新華社/路透

歐盟-土耳其難民協議4日開始實施，第一批移民和難民在高度戒備和抗議聲中離開希臘，前往土耳其。從希臘小島萊斯沃斯，到土耳其海濱小鎮迪基利，一出遣返難民的“雙城記”，折射出歐盟解決難民危機的無奈與不堪。

【希臘：連夜轉移】

4月4日清晨第一抹陽光染紅愛琴海海面時，6輛載滿乘客的大巴駛入希臘萊斯沃斯島米蒂利尼港。車上136名乘客不久前從土耳其跨海而來，作為歐盟-土耳其難民協議被遣返的第一批難民，他們將從這里離開歐洲。

每一名被遣返難民都由一位歐洲邊境管理局“便衣”陪同。數百名歐洲邊境管理局工作人員戴著口罩，和難民們一起從難民留滯中心乘坐巴士而來，和他們一起坐船前往土耳其。

平穩交接是這次遣返行動的重中之重。自從歐盟和土耳其3月18日達成遣返協議以來，位于希臘各島的難民營就有抗議和騷亂發生。隨著協議執行日期臨近，各難民營的安全守護明顯加強，但仍有難民試圖翻墻而出，逃脫被遣返的命運。希臘警方告訴新華社記者，擔心會有難民在被遣返時試圖跳海。

為確保萬無一失，上百名警察、士兵和海岸警衛隊員在港口值勤，運送難民的船只上甚至部署了防暴警察。為防止抗議行動阻撓，希臘方面連夜轉移待遣返難民，并提前將他們送上輪船。

早上9點之前，在一小群抗議者高呼“恥辱”的聲音中，“納茲利·杰爾”號和“萊斯沃斯”號兩艘輪船起錨，滿載移民和難民，航向海那邊的土耳其迪基利港。

在不遠處的希俄斯島，另有66名難民和移民在重重安保陪同下登船，同樣前往土耳其迪基利港。

【土耳其：“赫拉克勒斯的重擔”】

希臘來的輪船駛入土耳其迪基利港時，出入港口的安保人員和盤旋上空的直升機打破了這座土耳其海濱小城昔日的寧靜。

在歐洲邊境管理局人員“一對一”陪同下，從萊斯沃斯遣返的難民挨個走上碼頭，接受安全檢查后一一拍照、錄取指紋。然后，他們分乘兩輛由警察護衛的大巴，前往鄰近土耳其和保加利亞邊境的一座裝有圍欄的難民營。

就在碼頭外的廣場上，當地抗議者已經打出橫幅“我們不愿在迪基利看到難民營!”迪基利只有4.5萬居民。當地人擔心，政府會在這里修建難民營，令當地的基礎設施不堪重負，影響小城原有的和諧與安寧。

受敘利亞內戰影響，逾百萬難民自去年年初以來涌入歐洲，其中近八成取道土耳其，穿越地中海，在希臘登陸歐洲。盡管不是難民的最終目的地，土耳其仍然在這波難民潮中遭受嚴重沖擊。

土耳其邊境小鎮基利斯緊鄰敘利亞，接收的13萬難民已經遠遠超出當地人口。“我們和敘利亞人分享一切，但是已經接近極限，”基利斯市長哈桑·卡拉說，“你們聽說過大力士赫拉克勒斯的神話吧?那么，基利斯負擔的比他還多?”

根據歐盟-土耳其遣返協議，歐盟將出資30億歐元，供土耳其接收被遣返難民。土耳其政府表示，第一批資金將用于在基利斯難民營修建診所和學校。

【難民潮，難阻斷】

歐盟希望，與土耳其達成的遣返協議能夠減少涌入歐洲的難民，但現實并不樂觀。

遣返難民的第一艘輪船離開后幾小時，希臘海岸警衛隊又救起兩艘險些沉沒的偷渡船只，上面載滿50多名試圖偷渡到歐洲的難民，包括多名小孩和一名乘坐輪椅的婦女。

盡管德國和一些北歐國家較寬容地接納了難民，但面臨二戰以來最大的難民潮，多個歐洲國家卻關閉了邊界，僅2月就有5萬難民因此滯留希臘。歐盟因此與土耳其達成遣返協議。

根據該協議，3月20日后抵達希臘的難民將在各島申請難民資格，如果申請失敗，將自4日開始被送回土耳其。希臘每遣返一名難民，將有一名敘利亞難民從土耳其被直接安置到其他歐盟國家，名額上限7.2萬人。然而，由于天氣晴好，遣返協議達成后的偷渡人數不減反升。

在協議開始執行前，聯合國難民署發表聲明，稱歐盟-土耳其遣返計劃存在“嚴重落差”，仍然欠缺給予難民保護的合理機制。

協議執行以來，希臘各島上的難民營氣氛愈發沮喪和焦慮。逃脫敘利亞之后，穆斯塔法一家6口人給了蛇頭9000美元，才從土耳其跨海來到萊斯沃斯。然而，他們現在只能在米蒂利尼附近的莫里亞難民接待中心等待被遣返。想到這些，一家之主穆斯塔法難過得用頭撞墻。【特稿·縱深】(陳占杰　劉詠秋　袁原)